本文选自《吴慧东的博客》


  前段时间我写的一篇名为《流浪在伦敦》的博文提及到了我的好友阿仙在伦敦中餐馆打工的一段经历，文中有提到一笔是阿仙在中餐馆的报酬大约是每周80磅；谁料到，就是因为有了这不经意的一笔招来了许多网友发出质疑的声音：“每天那么辛苦的工作，才拿那么少的报酬？！”

  于是我也开始担心是不是自己疏忽了：听错了？或者是写错了？日前，偶然的机会再遇阿仙。求证到，“确实是只有每周80磅。没错。”并且阿仙还告诉我说，他刚到伦敦的时候，每日的报酬甚至只有3.5磅，后来工作过一段时间，有了经验了，才逐渐涨到5.5磅/日。目前的80磅是所经历的相同工种(中餐馆服务生)所得的最高的工资待遇了。

  我不经意的问，“是否3.5磅/天的工作做起来相对轻松，所以自然拿到的报酬也就少了？”阿仙不以为然的继续跟我说笑，同时把一双手伸到我面前，“你看，这手上的印痕，就是那时候留下的；这都快一年了，依旧清晰，你说轻松不轻松？”

  阿仙解释说，那个中餐馆拥有上下两层，偏偏这么巧，自己去做工的时候电梯坏了，又因为只有一楼设有洗碗间，所以只得每天把需要清洗的餐盘都装到特大号的蓝色桶里一楼二楼逐层台阶提上提下。数起来，每天至少要提着蓝桶上上下下七八趟。这只是每日的例行工作之一。所以，每晚回到宿舍，手都忍不住打哆嗦。

  “你父母知道吗？”

  “我是男生，怎么能让家里人再担心呢？还好，现在靠自己工作在伦敦至少可以负担日常的生活费了，但是遗憾的是，学费还是需要家里给出的。”阿仙继续说：“吴老师，其实那份3.5磅/天的工作一定程度上，我是被人骗了。我那个时候刚来伦敦，急于找到一份工作，所以就这么上当了。正常的工资应该是每天5磅，稍好点的是每周5.5磅。不过，我现在涨工资了，每周有80磅。”说到每周80磅时，阿仙还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阿仙跟我介绍，一般来讲，好的工作(多指在餐馆兼职)是很少公开登出来的(公开招聘的多是薪资少，又很劳累的工作。因为少有人愿意去做，才会公开招人)。好工作多是经由朋友间互相介绍的，这样的工作性价比上会好的很多；但是同时，介绍你进去，自然的，你朋友也要承担一部分的信誉责任，如果你做得不够好，也会影响到朋友日后在这里的工作。

  “金融危机下，学生在餐馆找工会受到影响吗？”

  “影响很大！”阿仙跟我讲，工作越发的不好找，因为人们的消费能力下降，使得餐馆也不愿意多招这些学生工。因为愿意出来消费的客人少了，餐馆内现有的有经验的服务员就可以搞定所有工作，为什么还要招收没有经验的多余学生工呢？！

  小聂是阿仙的一位朋友，刚到伦敦四个多月了，试了几份工，都没有被录用，为此非常郁闷，脾气也跟着有些暴躁起来。阿仙讲到，最近小聂给国内打电话的时候，说个没两句，就开始对着电话大叫，摔电话，逐渐的对周围一起生活的人也开始排斥，孤立自己。

  阿仙跟自己的老板说了几次，终于老板同意让小聂在店里忙的时候，过去帮工，但是提出一个近乎苛刻的要求：“没有报酬。”只承诺，如果老板一旦有找新人的意愿，会首先考虑小聂。

  最近一个打给餐馆老板的电话，阿仙是当着我的面打的，“我是阿仙。请帮我找一下秦老板……秦老板，我上回跟您提过的，我的朋友……。”阿仙打电话的态度是异常恭敬的，他跟我讲，之前已经跟老板提过多次了，但是老板好似不曾理会，为了朋友能尽快找到工作，所以就硬着头皮，“老板，别再找合适的时间了。不管您能不能录用他，今天晚上都让他过去店里帮忙，行吗？不要报酬。拜托您了，让他试试吧！”

  我原来想对“没有报酬。如果老板一旦有找新人的意愿，会首先考虑小聂。”的不近人情的工作待遇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小聂乐意吗？”

  事实证明，小聂是乐意的，乐意得不得了，甚至当即就开始筹划今天下午试工的时候要穿什么衣服，才能赢得老板的认同。

  阿仙跟我解释说，他其实是理解老板的，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少，很多分店甚至都筹划着裁员。怎么还能再招新人进去？一旦小聂在餐馆做得久了，不留下他，不给任何报酬，恐怕到时情理上也说不过去，所以近一周来老板对“不要报酬”的试工提议还是显得吱吱唔唔的。

  “小聂是去做服务员吗？”我问。

  “他做不了，英语不好。这也是试了这么多份工，没有被录取的原因之一。应该是先安排在厨房做劳工，不用讲话的那种。”

  “看来先学好英语，还是很有必要的。”

  “不只是英语，如果是在中餐馆找工作，粤语恐怕比英语还要实用。因为老板大多是香港那边过来的，很多同事也都会说流利的粤语。面试，在餐厅日常的交流用到粤语的机会也都很多的。”阿仙又想到好玩的事情，说道“其实有时候英语很好的，也还是不能安排到厅前做楼面(服务员)，因为……比如我们餐厅就有个雅思8.5分的大哥每天窝在后厨房洗碗。吴老师，做楼面比作洗碗工挣得工作要多很多，但是老板让他试了几次，都做罢了；尽管他英语很好。”究其原因，是……“这位大哥长得太丑了。”

  我笑着说他，“你别嘴太损了。”

  阿仙正经起来：“我说真的。其实，大哥人还是不错的。但就是长那个样子影响食欲；那个头发几天都不带洗的，脏兮兮的，我纳闷是不是学习好的人，都这样？”他想了一会儿，继续说，“肯定不会是学习好的人都这样的。有例外，例外的那些是因为聪明学习好的人；有一些死读书的才费劲考过来的人，就是很不修边幅的，这样对找到工作也非常没有好处。在英国，还是很注重外表的，最起码也应该让人看着舒服。这是找到工作的基本条件。”

  我问：“怎么雅思8.5分，还在餐馆工作？”

  “吴老师，你不要小看我们餐馆，卧虎藏龙。随便拉出来都是雅思7分，8分的，在英国得一边上学一边谋生，不管是什么工作，必须要有工作。餐馆的兼职，是最普遍的。你别忘了，就算没有报酬，餐馆最起码还是管饭的啊。金融危机一来，工作更不好找了，先吃得饱饭也不错。”

  职场生存技巧，是近一段时间以来被媒体提及最多的词条之一。作为教育工作者，我更是尤为关注来自各方的对于大学生职业规划的不同建议。就在不久前，我偶然间读到的一条，说“大学生在找工作前要向老板讲条件。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听上去好似还蛮有道理的。我也不否认它在一定程度上的正确性。

  但是，我要告诉同学们的是，当你想要把任何一条职场法则运用到自己的日常生活中之前，请先仔细掂量好。你和老板各自站在天平两端，你握有多少筹码，老板手上又握着多少筹码？切忌，盲目生搬硬套。“要学历没毕业，英语成绩糟糕，学生签证，金融危机，餐馆大幅裁员，免费打工，可以管饭。”这样的天平一摆出来，有几个人还胆敢跟老板谈条件的？先生存下来更实际。

  可以跟老板讲条件，讲什么，怎么讲，那完全取决于你手上握有的筹码。同学们，灵活运用职场生存技巧我是提倡的，但是请务必记得一切从(自己的)实际出发。同时，时刻注意增值自己手上的那些个筹码。